2011年4月12日7时半，浙南人民敬仰的好领导，特别是广大农民爱戴的好专员李文辉同志，历经93个春秋，不幸与世长辞了。
论情谊，我与文辉同志有着多层情愫：既有师生之谊，又有乡邦之情，更有共事数十个春秋的同志情谊，其情不可谓不厚矣。但我们平素的交往，只是“清水之交”。然而，在工作上的接触，却是既频繁又密切，对于他的往事，应有不少话可说。由于我如今也已步入杖朝暮年，记忆力大为减退，许多事已模糊不清。这里，我只将自己尚感明白的往事加以回忆——
他诞生于1918年1月，长我11岁，在缙云普化小学任教，我就是在这里接受了他的启蒙教育的。他是一位教学热情的年轻教师。至今仍记得他教诲学生怎样做人、怎样求学的话语和课堂上的标语，其中有：“今天事今天毕”、“用过的东西，放回原处”，以及“凡事要做，就要做好”等等。这些话语虽非名言，似乎很平凡，但它含着“至理”。它不但影响了我的一生，句句照办，同时，我也常以此告诫自己子女和他人。
步入社会之后，我们几个同学仍继续获得他的教诲、提携。1947年冬，当白色恐怖笼罩师范附小而使我不能留任时，他同当地武工队商议，让我和其他一些进步教师去接管一所乡中心小学（即原来我的母校），并委以教导主任之职。这是因为该校曾被一个国民党特务校长所把持，搞得乌烟瘴气，刚由当地游击队果断处置了，亟需整顿。
1948年冬，浙南游击根据地不断扩大，乡村不少青年都加入了游击队。于是我同当年几个举办《茁芽》地下刊物的成员，于一个夜晚时分，在东乡找到了小学老师、当时游击队负责人李文辉，请准立即入伍，参加正面战斗。但不知何故，不被应允，却安排我们去另一所完全小学任教，委我为教导主任，兼教国文。1949年5月，他率领游击武装，配合我军主力部队解放了缙云等地，他成为中共缙云县委书记。不久，他先后担任丽水地委委员、秘书长等职。
1952年，奉命撤并温、台、处三个地委为大温州，李文辉和我，先后来到了温州，同在中共温州地委工作。他在地委，先后担任过秘书长、副书记和副书记兼公署专员等职。他作为管农业的领导，对于农村、农业和农民等“三农”，一往情深，毕生为之奋斗，呕心沥血。首先，他为浙南农田耕作制度改革出了大力，也收到了显著功效。他初到温州时，当时的水稻种植大都为早晚两季间作，即早稻田中间插晚稻，俗称“间作稻”。这种耕作体制，产量很低，一般每亩产粮200多公斤。全区人民所需用粮，需从外地调入来弥补缺口，若遇灾年，问题更大。李文辉作为一向抓农业的地委领导干部，见此情状，甚感不安，决心要改变这种落后耕作制度。当时，地区农科所已在试验改进办法，改变间作为连作，俗称“连作稻”。但由于缺乏更多的实践，不敢贸然推广。就在这个紧要关口，玉环传来信息，该县清港镇在解放前二十多年时，就已有“双季单插”，即后来称的“连作稻”。于是，文辉同志立即派了地委检查组，由我带领乘小火轮奔赴该镇查个究竟。调查之后，果然不差。地委领导毅然决定在全区逐步推广这种新的耕作制度。截至1960年，全区连作稻面积达158.5万亩，每亩产量400多公斤，最高的超过600公斤。
文辉同志在任内，对于粮食生产与分配、城乡等价交换和土改后农业生产的发展，以及农村阶级关系的变化等诸多方面，都曾下力作过深入的调查。1953年夏，他亟需了解下层状况，并秉承地委旨意，随即指派我带领地委检查组深入瑞安塘下区双垟乡西岸村作“土改后农村经济状况”的调查。这次调查历时数周，调查了三大方面十二个大小问题，即：1、农村经济发展与阶级关系的变化；2、土改后农业恢复与发展；3、农村各项政策，如：农民负担政策、自由供贷政策、农村贸易政策和雇佣政策，以及收购、供应与价格政策等等。这个调查报告，由地办印发有关领导作决策时参考，收到了一定效果。
1962年，全区农村经济状况比前几年有了好转，但粮食使用与工农交换问题，却十分突出。于是作为专事“三农”的领导的李文辉，在机关蹲不住了，亲自带领一个调查组，深入乐清柳市公社了解情况，并选取了吕庄和后西垟两个大队，进行蹲点调查。经过调查并与干部、群众倾心座谈，得到了一致认识：要缓解矛盾，除增加生产之外，唯一途径，就是兼顾国家、集体与社员三者关系，妥善安排粮食购、留、分、用的比例……
李文辉虽是级别不低的干部，但在机关时间不多。人们说他是一位“三子干部”：无架子、少票子、缺房子的领导干部，也即“亲民公仆”。 无架子好理解，怎么“少票子、缺房子”呢？说来有原因，他养育二子四女，属于多人口家庭，但从没利用职务之便为自己的子女安排一个好岗位，有的竟在家“待业”；另外，还时不时地为老区来访的老同志“接济”一些钱。这样一来，一向注意节俭持家的李家，仍不免于“经济拮据线”上徘徊。由于严格要求自己，又多子女，“缺房子”也就理所当然了。
他九十大寿时，我曾作七律《贺李老耄耋大寿》，云：
万山秋色菊花香，浩气盈寰永世扬。
南浙巡游平百故，神州解放治一方。
倾心黔首歌农首，放眼大康迎小康。
瓜瓞绵绵繁苑圃，齐天福寿日同光。
今天，让我用一副哀悼李文辉同志逝世的挽联，作为本文的结束。其联曰：
清廉治政，齐民要术，功勋著史千秋赫；
赤胆“三农”，放眼大康，浩气盈寰百地传。
2011年4月13日云轩
（斯声/作者 温州都市报20110508/来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