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朋友搭乘中国海监的飞机去三沙市出差,因为飞机尚有一个空位,问我愿不愿意随机同往,这消息对我来说当然是求之不得,真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三沙市距三亚南380公里,位于西沙群岛中部的永兴岛,处于西沙群岛、南沙群岛和中沙群岛的枢纽位置,它在南海的战略地位举足轻重、不可小觑。三沙市的成立创造了几项中国之最:它是我国最南端的热带地级市;城市人口最少,常驻居民不足500人(部队除外);管辖面积最大,仅海域达四分之一国土面积。
中午时分在三亚某军事机场,我们登上美国产(国王350)小型飞机,此飞机是目前世界上私人商务出行的最佳选择,只有五个座位,一次加油可以从三亚飞到哈尔滨,虽说是螺旋桨推进,但时速高达每小时500公里。当时天空不是十分作美,云层有点厚,腾空的飞机像矫健的海燕腾云驾雾箭似地飞驶南方。
不到一小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七连屿。七连屿是指西沙群岛中七个(事实上为十个)相邻不远的岛屿,这七座岛礁紧密相联,相隔很近,犹如一串珍珠镶嵌在清澈、浩瀚无垠的海面上,自古,来此打鱼的渔民形象地把这七个岛屿统称为“七连屿”。岛屿面积都不大,一般都是0.4平方公里左右。七个小岛中,有好几个相距仅几百米,远的也不过是一、二海里,它们最近的岛屿距永兴岛仅4海里,遥相呼应。从飞机上乍一看,好像置身于马尔代夫上空,因为这些岛屿都是珊瑚岛礁,色彩特别丰富,中心是深绿,然后是白色,再是淡绿、深绿、淡蓝、深蓝,与我看到的马岛景观非常相似。我想如果哪一天这里也有马尔代夫一岛一宾馆的设施,那么我国蜂拥而来的游客,必定不会舍近求远跑印度洋度假,况且习俗不同,语言还不通。
永兴岛面积虽然只有2.13平方公里,但它已经是整个南海诸岛中最大的岛屿(由台湾控制的太平岛也算是大岛了,面积仅0.49平方公里),填海出来的机场跑道长2700米,可以起降波音737飞机。所以某种意义上讲,永兴岛何尝不是南海永不沉没的超级航空母舰?
从自然景观来看,石岛是这里的第一景点。原本石岛与永兴岛有200米海水相隔,后建一木桥相通,现在干脆填海贯通,汽车可以直达。石岛是南海诸岛中地势最高的岛,海拔13米。整个石岛全然不像永兴岛,这里没有高大的树木,只有岩石间生长的青草和荆棘。它与西沙其他岛屿最大的不同,是完全由礁石构成而不是珊瑚礁。这里的礁石形状千奇百怪,有点象韩国的济州岛火山熔岩爆发后留下的遗迹,具有较高的观赏价值。悬崖旁一石柱上刻有 “石岛老龙头” 五个大字。发挥点想象力,面对鬼斧神工般礁石群,还真能描述出活灵活现的龙首。礁石上爬满了螃蟹,海水清澈见底,其间各种色泽斑斓的热带鱼在自由自在地上下游弋,白色的浪花、湿润的海风、炙热的阳光以及拍岸哗哗的涛声,好一幅热带小岛的自然画卷。
永兴岛命运多舛,自我国汉代开始便有数据文献对该岛记载。宋朝曾派海军巡视,并将南海诸岛划归宋朝版图。清朝宣统皇帝年间,曾派广东海军赴西沙群岛查勘,刻碑升旗。1932年,法属印度支那政府占据了西沙群岛,至今岛上留有法式炮楼遗址。第二次世界大战,南海诸岛一度被日本掠夺,如今岛上仍矗立的一座他们所建的三层坚固如初的炮楼,足以见证这段惨痛的历史。日本投降后,根据开罗宣言,包括西沙、东沙、中沙和南沙群岛在内的南海诸岛一并归还中国。
1946年9月,中国国民政府为宣示主权,派海军司令部海事处上尉参谋张君然下南海,四次到达西沙群岛,并于1946年11月23日,联同进驻西沙群岛的舰队副指挥官姚汝钰,乘“永兴号”驱逐舰登临这个岛,岛名也因此而得。永兴岛上至今仍立有张君然先生当年立下的碑文,正面书写“收复西沙群岛纪念碑”,下有一行小字“中华民国三十五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张君然立”,背面则书“南海屏藩”。
另一碑是1991年4月由中国人民解放军立的"中国南海诸岛工程纪念碑",是一座淡灰色大理石碑,前面用白色的大字详尽地叙写了西沙、南沙、中沙、东沙群岛的历史沿革、疆域面积等,背面是一幅《中国南海诸岛图》。
在西渔码头边上有一块60多吨的黄蜡石雕刻特别醒目,石碑的正面雕刻着“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南省三沙市”的字样,还有南海地图,石碑的背面是雕刻的隶书体《三沙设市记》,落款为“中共海南省委海南省人民政府”。
码头上停靠着一艘千吨级的海监船,一位战士用网兜在打捞什么东西。我上前一看,喔!原来在捞海胆。这些海胆都贴在岸边,伸着长长的触角,外表酷似刺猬。我无意间指着一个全身黑色,身上的刺比同类长了许多,煞是可爱的海胆,小战士赶紧捞起交给我,我刚拿起它,谁知长刺便断成几节,看它这样受伤的样子,赶紧放回海中。临走时这位热情的武警战士送我两个巨大的海胆作为纪念。
将军林是这里难得的一景。到过永兴岛的副部长以上的干部何止几百,尤其是部队干部,他们到这里视察后,都会种上一棵椰子树,现在有的树早已长大,果实累累。
永兴岛的中心是北京街,商场、邮局、银行、医院等都集中在街两边。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邮局。永兴岛邮局的邮戳很为人看重,毕竟,这是中国最南端邮局的邮戳,很有纪念价值,有幸有机会到这儿的人,都要买一大堆明信片,郑重其事地盖上中国西、中、南沙邮局的邮戳,寄给自己的亲朋好友。
永兴岛毕竟是由白色珊瑚贝壳沙堆积在礁平台上形成,所以地基不是很稳固,楼房最多四层。过去渔民居住简易的木草房早已成为历史,取而代之的是崭新现代化楼宇。整个城市以蛋白色为基调,非常符合热带风情。笔直宽敞的道路两旁挺拔的椰子树,更像队列成行的战士伸开双臂迎接祖国远方客人的到访。
据说到三沙市旅游很快便可成行,遗憾的是只局限游轮,吃住都只能在游轮上,因为永兴岛没有淡水资源。目前这里的生活用水靠雨水的积攒,吃喝用水还是靠海南岛驶来的轮船提供,当然也可以用海水淡化取得,但成本实在是太高。
离岛之际,负责接待的海监战士送来一袋珍贵的礼品,里面有一顶帽子和一件体恤,深蓝色帽子的正面中央绣有国旗、铁锚、大海、羊角树图案,四周八个大字“爱国爱岛,乐守天涯”,帽子的后面写有“中国西沙”,深蓝色体恤胸口的图案与帽子正面图案一致,只不过在左袖上绣着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据说这图案是战士们按自己的心声设计的,它真正体现了守岛战士甘于奉献、保家卫国的铁骨柔肠。多么珍贵的礼物!是啊,在特殊的的日子里我会自豪地穿上它宣示主权,并从心底里默默地怀念守岛的年轻战士和美丽梦幻般的西沙。
(彭兆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