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温州大学化学与材料工程学院是温州大学最早成立的院系之一，始建于1958年，其前身为温州师范学院化学系。历经65年的发展，现有化学（师范）、应用化学、材料科学与工程、能源化学等4个本科专业；拥有化学一级学科博士学位授权点1个，一级学科硕士学位授权点2个、专业硕士学位授权点3个。

为反映化材学院的办学历史，彰显一代代化材人的精神风貌，值此校庆90周年、建院65周年之际，特组织采访了18位亲历学院重要历史阶段的领导、教师。在珍贵的回忆中，见证奋进的力量；在诚挚的寄语中，期待未来更辉煌！

周瑞明：“学生是我最大的成就”

化材学院院史访谈录⑤

人物简介

周瑞明，男，1943年出生，温州人，副教授。1967年毕业于复旦大学化学系。1978年起进入温州师范专科学校（今温州大学）任教，1985年至1988年担任温州师范专科学校化学科/温州师范学院化学系副主任，于2003年退休。

2023年3月7日上午9时，在温州大学学院路校区，周瑞明老师接受了我的访谈。这是一位身着棕色夹克衫、黑色长裤，脚穿布鞋的老人，头发梳得十分认真，一根根银丝般的白发在黑发中清晰可见，紫红色的脸膛显得神采奕奕。回忆起化材学院的历史，他的脸上总有几分自豪，金色镜框后的眼睛越发深邃明亮。尤其是讲到学生时，他情不自禁露出欣慰的笑容：“学生是我最大的成就”。

缘起：从泰顺到温师专化学科

1967年，全国正处于“文化大革命”，周瑞明从复旦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泰顺县工作。从繁华都市一下子到距离温州市区一百多公里的小县城让周瑞明一时难以适应，但让他更难适应的是当地落后的教学和生活条件。

“那是一所现在的年轻人不可想象的学校。”周瑞明回忆起在泰顺的时光仍有些许感慨。他当时任教的是浙江与福建交界处的一所“戴帽”初中。说是初级中学，其实中学生寥寥无几，大多都是小学生，不仅要教中学生，还要教小学生。

年纪相对较大的中学生，课程一般安排在晚上，小学生课程则安排在白天。由于小学的班级里有不同年级的学生，周瑞明只能将他们逐一分开，一个年级、一个年级分别教学。当时也没有相应教材，上课的内容只能靠周瑞明自己一点点整理出来。

这样的工作环境，让周瑞明很难定心，加上婚后妻儿都在温州生活，就让他更难以安心在泰顺工作。周瑞明坦言：“我一直希望能从泰顺调走”。

“文革”结束，百废待兴。1978年温州地委决定重新恢复温州师范专科学校。由于师资力量奇缺，除留用原温师院的教师外，急需选调一批有教学经验和工作能力的教师，这些教师将主要从温州地区各县抽调，这无疑给周瑞明提供了一个回到温州城区工作的机会。

当时要求被抽调者需符合以下四点：第一，必须年富力强；第二，能够迅速适应高校工作；第三，被抽调者的爱人不需要再分配温州的工作；第四，不需要另行安排住所。这四项要求周瑞明都符合，但泰顺不愿流失这样一位高材生，不希望他离开泰顺。周瑞明只能寻求有关部门的帮助，最后在教育、人事等部门共同推动下，周瑞明获得了前往温师专化学科工作的机会。

中学的任教经历让周瑞明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教学风格，加上扎实的理论基础，他在课堂教学中游刃有余，获得同事的好评和学生的喜爱。曾是周瑞明同事的吴华悦说：“周老师的功底非常深厚，虽然上课不紧不慢、慢声细语，但是课程内容很充实，讲课思路很清晰，如行云流水一般，学生都很喜欢听他的课”。

此外，周瑞明能够认真把关教学的每个环节，严格要求年轻老师做好备课、上课等教学工作。吴华悦说，“当时，周老师不但要求我们把教案写出来，熟稔于胸，而且要求我们上课不能看教案把两节课上下来”。

1978年10月，温师专化学科迎来了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专科学生，共招收了80多人。谷亨杰、蒋碧如、周瑞明、叶仲荣等老师组成了最初的化学科教师团队。

温师专化学科成立初期，因师资短缺，教师中最年轻的周瑞明不仅要担任化学二班的班主任，还要兼任《有机化学》《无机化学》《分析化学》《结构化学》四门课的任课老师。二班与一班学生有些不同，大多是年纪相对较大的学生，有的甚至与当时的周瑞明年纪相近，部分学生还有社会经历。周瑞明笑的说：“他们调皮归调皮，但对我还是很尊重的”。

周瑞明对学生始终秉持开放、包容的心态。当时他的班级里有两位学生谈起了恋爱，班级同学经常开他们玩笑，但周瑞明并没有出面干预，而是告诉学生谈恋爱可以但不可耽误学业。毕业后，这对学生组建了家庭，如今他们聚会仍会邀请周瑞明一同参加。

1985年，周瑞明（前排左一）等老师和来校讲学的著名有机化学家、北京大学张滂教授（前排居中）合影

缘续：既是师生亦是同事

20世纪80年代正值温师专化学科蓬勃发展的时候，周瑞明担任化学科副主任，既要负责日常的教学管理，还要负责师资引进、师资培养等工作。

说起在化学科建设过程中最有成就感的事情，他自豪地说道：“我们培养了很多优秀人才，像1978级的陈江野（国家杰出青年基金获得者）、1979级的谢树华（曾任温州大学党委书记）、1980级的丁金昌（曾任浙江机电职业技术学院院长）、1981级的陈浩（曾任浙江省应急管理厅厅长），他们都是化学系的学生”。

那时，温师专化学科经常邀请杭州大学化学系的教授来校讲学，同时也会联系温州本地化工企业负责人给教师、学生上课。其间，需要安排好前来讲学的每一位老师的食宿、讲座等，工作细碎且繁琐。

日常工作较多的周瑞明将这项任务交代给了80级学生丁金昌，每次接到周瑞明的工作安排，丁金昌都会说：“周老师，你放心好了！你交给我的工作我都会安排好的。”丁金昌的事事有回应、件件有落实的严谨作风以及良好的组织协调和沟通能力，得到老师和同学们的充分肯定，加上丁金昌在校期间学习成绩优异，周瑞明积极推荐他留校任教。在丁金昌留校任教期间，周瑞明时常安排他去进修，提升业务能力，助他快速成长。

79级学生谢树华也是让周瑞明印象深刻的一名学生。作为师范生，教学试讲是必修课，学生初次上台讲课难免会出现卡顿、思路不畅等问题。为讲好第一堂课，谢树华在认真做好备课的同时，积极与周老师沟通，寻求指导帮助，通过反复推敲练习，不断提升自己的讲课水平。周瑞明回忆起这段往事时说：“谢树华是个一丝不苟、很认真的人。只要有讲得不好的地方，他都会重新开始。”谢树华后来的发展也让周瑞明深以为傲。

师资培养一直是周瑞明关注的重点工作。后来学校安排他前往复旦大学进修，学习有机化学、结构化学等领域的前沿知识。进修回来后，借着学校学术活动的机会，他上了自己职业生涯中印象最深的一堂课，将自己进修所学毫无保留，倾囊相授给其他老师。周瑞明说：“我原来是讲有机化学的，但是这次课我讲了结构化学，没有想到最后听这堂课的老师都给了我很好的评价。”这项活动促进了学科教师之间的交流，彼此之间既是同事，也是师生。

周瑞明还积极推进教学改革。在其担任化学科副主任期间，他将期末课程考核的出卷、改卷模式从由任课教师单独出卷、单独改卷改为由教研室集体出卷、集体改卷。这不仅能够帮助老师更好地掌握学生的学习情况，以促教学，还能让老师在出卷、改卷中互相学习提升教学能力。至今，化材学院仍沿用这种出卷、改卷方式完成课程期末考核。

1994年6月，周瑞明（前排左四）和90级化本同学毕业合影

2015年11月，周瑞明（前排左五）参加78级化学校友聚会

缘定：做实验室的守护者

化学学科的发展不仅需要强大的师资力量，还需要能够匹配科研的先进仪器设备。在经费不充裕的时候，化学系常借用杭州大学、上海理工大学等高校的实验室完成相关实验。

2002年，温州师范学院化学系开展申硕工作，周瑞明虽不再担任系领导，但依然积极参与到有机化学专业申硕筹备工作中。周瑞明说：“申硕不是那么简单的，对软件和硬件都有很高的要求，这项工作我们做了好几年”。

在软件提升方面，学院利用住房等人才政策积极引进优秀化学科研人才。“这批引进的人才都是有发过核心期刊文章的优秀教师，有的带着自己的科研项目、有的带着文章过来，他们的引进给申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周瑞明说道。

学院的仪器设备等硬件也是决定申硕成功与否的关键因素，因此，学院向学校提出了申请。可是在申硕论证会上仍有领导提出：“你们这些测试项目不如到浙江大学或者别的地方借人家的仪器用。”对此，周瑞明解释道：“化学系能不能招研究生，一个看你的师资水平，一个看你的硬件设备，硬件设备跟不上，做个实验还要到别人那里借用仪器，这样的地方怎么吸引学生来。”在化学系老师们的据理力争下，学校最终批准购买红外光谱仪、核磁共振仪等一批重要设备。这不仅为申硕打下了坚实家底，还为化学学科未来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此后，化材学院建起了红外光谱实验室，周瑞明就是这个实验室的负责人，他说：“我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实验室”。

许多学生都爱跟周瑞明做毕业论文，一方面是因为周瑞明负责的实验室条件较好，有独立实验室；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周瑞明指导学生有耐心，善于沟通，并积极为学生提供课题，帮助学生完成毕业论文。此外，学生若在综合实验中遇到与红外光谱相关的实验时，周瑞明也乐于指导学生完成相关实验。

2000年，刚留校工作的刘妙昌需要迅速提高有机化学实验技能和业务能力，周瑞明常常手把手指导他开展化学实验工作。“在准备实验的过程中，虽然我会在实验开始前查找相关资料了解实验需要的仪器、设备、试剂以及相关操作过程，但是有时资料上写的并不是特别详细，偶尔会有遗漏的情况。”刘妙昌说，“在实验开始前，周老师总会帮助我检查相关药品、仪器是否有遗漏，手把手带教。碰到问题去请教周老师时，他也会耐心解答。”现在的刘妙昌已成为化材学院一名出色的有机化学实验教师。

在实验过程中，周瑞明会紧跟学生的实验进程，严格要求学生规范实验步骤并及时纠正错误操作。实验结束后，“周老师会仔细批改每个学生的实验报告，不仅指出报告中不足之处，还会一一修改其中的错别字。”刘妙昌说。

周瑞明在指导学生做好化学基础性实验的同时，始终没有放松自己的科研项目，即使已经退休也坚持把与上海理工大学合作开展关于油漆染料合成项目完成好。在项目进行过程中，周瑞明也会遇到实验数据对不上、实验数据出错等问题，这样的过程无疑是枯燥且费心费力的，但是周瑞明说：“实验总是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关键在于要调节好自己的心态，要相信实验肯定可以做出来，如果做不出来就是自己的问题。”抱着这样的信念完成职业生涯中的最后一个科研项目，周瑞明研究出的这种有机染料不同于常用的油漆，能够起到防雨、防晒以达到更好地保护车体的作用。如今这一成果已广泛应用于汽车油漆染料生产。

退休之后，周瑞明依然关注着化材学院的发展。有很多老师仍会拿着红外光谱的文献找到周瑞明，希望能帮其解答困惑。每每此时，周瑞明也总会耐心细致地解答老师的每一个问题，他用自己数十年的职业生涯真正诠释了“师者”的职责——传道授业解惑也。

2022年1月，化材学院院长杨植慰问周瑞明老师

2023年5月，周瑞明（后排左六）参加化材学院温大校庆90周年纪念活动

来源：温州大学化学与材料工程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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