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南美看看的想法在心底里酝酿并向往了许久。南美是我除南极外唯一没有去过的洲,那里几处震撼人心的自然景观深深地吸引着我,我当然不想在自己多年的旅途中,留下地域空白的遗憾。其实南美旅游与其他线路相比较,无非时间长些、费用高些、相对辛苦些,所以从旅游次序的安排上,一般把南美放在后面的位置而已。
巴西无论从人口还是从国土面积来看,都是南美的老大哥,人均GDP将近13000美元,优于我国许多。巴西是个足球王国,桑巴舞是他们的国粹,以混血有色人种为主,喜欢牛奶加咖啡的肤色,饮食上无肉不欢,所以女人个个丰乳肥臀,男人普遍大腹便便。这是个多种族的国家,如果在种族问题上处理不好,势必影响整个国家的安宁和发展。他们法律规定:杀人、抢劫犯可以取保候审,一旦犯了种族歧视罪则一律实刑伺候。巴西人生活简单、追求不高,但他们的幸福指数并不低。由于本身的社会问题、政权更替问题,加上与周边国家互免签导致人员的流动问题,巴西治安相对混乱。
圣保罗
从上海浦东机场起飞,九小时后抵达卡塔尔首都多哈,停留三小时,继续飞越非洲大陆及浩瀚的大西洋,经15小时的长途跋涉终于抵达圣保罗。
圣保罗是巴西乃至南美最大的工业、商业城市,人口超1300万。该城虽然地处南回归线附近,但因地势比较高,海拔达800米,故夏季多雨凉爽,冬季干燥稍冷,无严寒,是一座气候宜人、林木苍翠、风光秀丽的城市。
当晚昔日的朋友携全家到宾馆看望我们。看来他们在这里发展得不错:正在经营一家体育用品商店;儿子大学毕业先进大使馆工作,嫌弃朝九晚五的生活没有朝气,毅然辞职经商。他们调侃巴西人有三快:一是汽车开得快,二是跳桑巴舞屁股扭得快,三是离婚快。巴西人生性乐观,懒散,大概只有足球比赛时间是准时的,其它约定的时间大多不靠谱。朋友告诉我,一次事先约定在周五看病的牙科医生迟到了好几个小时,见面后没有任何歉意。虽说他们也是一周五天工作制,可掐头去尾实际只干三天的活。周五时就整天心不在焉,一直盘算着周末该如何度假,到周一他们还始终沉醉在度假带来的兴奋中,整天迷迷糊糊的不知所措,许久回不过神来。难怪世界杯临近,几个场馆却还没有完工,各行各业轮流为增加工资向政府示威游行。我在华文报纸中看到全国的警察也要举行罢工游行,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想想巴西人如此德行,在商海上怎能是“东方犹太人”的对手?难怪朋友说他在这里游刃有余,随便干什么都可以赚钱。
圣保罗首先留给我记忆的是东方区夜晚的灯光。红色的灯杆上悬挂着三盏造型独特的路灯,散发出绚丽夺目的光芒,与周边暗淡的街道形成鲜明的对照。我们下榻的宾馆就在东方区附近。东方区,猛一听以为是华人区,其实则不然。这里有许多街区,主要是日本人的集居地。这些华丽的路灯是日本天皇为奖励移民特批专款赠送修建的。这众多日本人的来历要追溯到100多年前巴西开发时。由于地广人稀缺少劳力,政府为了弥补这一缺陷,来到人多的亚洲游说移民。他们首先到了我国。大清王朝自诩是天朝之国,哪有移民当苦力之理。碰了一鼻子灰后,巴西人只得来到当时并不发达且资源贫瘠的日本,日本国欣然接受要求。现在巴西有一百多万日本后裔,而华人仅是日本人的零头而已。

东方区
圣保罗没有多少旅游资源。看过拉美议会大厦、开拓者雕像、护法英雄纪念碑、巴西独立纪念碑、圣保罗大教堂等,倒是皇宫博物馆前大花园中不起眼的小木屋引起我很大的兴趣。巴西的独立与众不同。在我的传统观念中所谓独立,应该是原住民推翻殖民当局的统治、成立自主的国家,巴西则不是。1808年拿破仑攻占了葡萄牙,葡萄牙国王仓忙迁都巴西,直到战争结束。国王返回葡萄牙时,把大儿子彼得罗留在巴西治理。不知是掠夺成性还是在葡萄牙日子过得不咋地,老子层层加码、频频向儿子要钱索物。1882年9月7日,就在这间小木屋内,当儿子又收到父王的催款令时,实在是忍无可忍,一气之下走出小木屋率部下即刻宣布独立。

小木屋
亚马逊热带雨林
保罗起飞,需坐四小时飞机才能到达北方城市玛瑙斯。玛瑙斯被称为亚马逊的心脏,毗邻赤道。这里是巴西的自由贸易区,我国华为、格力、联想等许多大型企业都在这里安了家;它也是著名的旅游城市,野生热带雨林距市区仅80公里。内格罗河和索里芒斯河(亚马逊河支流)在此处交汇。
当地人把内格罗河称为黑河,其实河水有点儿像浓咖啡色,在中国人眼里更贴切的形容是酱油色。看似吓人的河水并不是污染所致,而是水中含有大量的酸性矿物质及沿途有太多的树叶植物浸泡而成。此河宽数十公里,十几万吨的巨轮从大西洋可以长驱直入。多么令人羡慕的优良港口。美中不足是旱季与雨季水面高度相差达12米,因此所有码头都是活动的,加油站都设在船上,一个个排在河中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我们坐游轮顺流而下,到了与索里芒斯河交汇时,两条河水黑白分明长达六公里互不交融。其实这种现象我国早有泾渭分明的描述,以科学的角度分析是:两河的流速、比重、温度、所含矿物质不同,因此造成了这难得的奇观。

水上加油站
游船逆流而上,拐入岔河。中饭便在印第安人经营的水上餐厅用餐。餐后沿着由木板制成的栈道踏进野生热带雨林,看看它到底是怎样一副模样。
进入雨林,首先与我们打招呼的是娇小玲珑的长尾猴。这些小精灵们虽说是野生的,但早与游客成了朋友,上蹿下跳个个身手不凡,吸引着大家的眼球。栈道有好几公里长,两旁是茂密的丛林,千姿百态的热带植物,散发出清新的幽香,沁人心脾。现在是巴西的初冬季节,雨林中的气温不是很高,非常适合步行。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透射进来,在绿色的大背景中形成束束亮柱,煞是好看。置身其中让人不免产生时光倒流、恍如隔世的探险感觉。在栈道的末端,眼前展现的是一片没有树木的河面,数以百计皇帝莲展开它近两米直径的裙摆静静地躺在湖面上栖息,有人说它可以承载四五十斤孩子的重量。皇帝莲和睡莲相似,现在还在开花时节,遗憾是的需在晚上才能一睹芳容。眼前十几米开外的湖面上,一条成年鳄鱼把脑袋搭在睡莲上,面对周遭瞪着双眼纹丝不动地静观其变。

皇帝莲
为了更深入到大面积的热带雨林中,我们改乘摩托小舟进发。小舟沿着狭小弯曲的河道一路前行,此刻的心情既有期待又升起无名的恐惧:仰首是横竖交错的棵棵不知名的参天大树;两边飞逝而过的是一片片绿色世界,缭绕的藤萝、繁茂的枝叶时时向你扑来甚至拂面;有的树上依附着黑黑的像大脓包似的蚂蚁窝。
小舟驶到了一棵巨大的木棉树旁停下来。这棵大树的树桩头就像即将升腾的火箭底盘,盘根错节、硕大无比,树干需要十五人手拉手才能合围,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导游说这树已达500年之久。
小舟穿梭在丛林之中,大家一边忙着按相机的快门,一边小心躲避扑面而来的枝叶和飞虫……神秘的亚马逊雨林广袤无垠、覆盖了巴西近一半的国土,它不愧是南美的肺,甚至也是整个地球的肺!
食人鱼恐怕是河中食物链的最上端,其之凶残连鳄鱼都惧怕几分。据说亚马逊流域每年约有6000条活牛,被它们果腹。
回到水上餐厅我也尝试着垂钓食人鱼,诱饵是血淋淋的牛肉。根据以往经验我找个僻静的地方下手,奇怪的是许久劳而不获。还是当地印第安人有经验,先用鱼竿在河面上下敲打,弄出动静,仿佛是告诉鱼群,喂食的来了,然后再垂钓。果不其然,马上钓上一条。大家争先提着它照相,好像是自个儿钓上的一样兴奋。食人鱼比手掌稍大,形状像鲳鱼,肚皮呈金黄色,掰开嘴巴一看,白白的尖尖的三角形锋利的牙齿不禁令我倒吸了一口寒气。

食人鱼
里约热内卢
里约和圣保罗相隔较近,它濒临大西洋,是巴西最大的海港。里约是个极其复杂矛盾的城市,在这里圣洁与罪恶共舞,奢靡与贫穷并存。套用电影“速度与激情”的台词“这里是富人的天堂,也是穷人的天堂”。
飞机到达里约时,天空上飘落起小雨。本来马上驱车去耶稣山一睹耶稣塑像的风采,可大家担心雨会越下越大影响视野,所以把第二天的行程提了上来。当天下午参观了世界杯决赛的场馆并与巴西退休的国脚合影,还参观了造型如天梯的里约大教堂、洁白如雪的细沙海滩。
第二天清晨,随豪华的游轮在瓜纳巴拉海湾劈风斩浪。游轮把湛蓝的海水掀起层层洁白浪花的同时,也把两岸欧式、形状各异、栉比鳞次的高大建筑物慢慢推向远方。行驶中的船舶犹如脉动的音符,低空盘旋的海鹰犹如舞动的精灵。海风习习、波光粼粼,游轮在通过连接里约和尼泰罗伊市之间长达14公里的跨海大桥后折回。
里约之美首在其山。环抱里约的群山奇峰突兀、蔚为壮观,其中矗立在海边的面包山,四壁光滑高达400米,远远望去还真像巴西人眼中的“甜面包”。天放晴了,远处伸开双臂的耶稣雕像隐隐约约地映入眼帘。

面包山
下午带着期盼向着巴西的地标——耶稣山进发,到山脚后换乘专用的中巴。山上有雾。为了不给我们带来太多的遗憾,司机特地绕远道让我们看看山坡上贫民窟的景象。里约的贫民窟大多坐落在迎海的山坡上。他们不用向国家购地,今年一旦有钱就买砖,明年一旦有钱就买水泥,攒够材料后,不须图纸也不必请施工人员,自己动手简陋地就盖起房来。水和电都是盗用公家的,开始国家也试图治理,但实在是防不胜防。法不责众,政府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后只有把全市的水电价提高,让中产阶级和富豪们为穷人们买单。
巴西的中小学教育是免费的,医疗是免费的。穷人如果嫌弃干活累,失业还可以领取生活补贴。由于他们生活标准的欲望极低,加上贫民窟也有最简陋的娱乐、体育设施,所以穷人们球照踢、舞照跳,而且家家住的都是海景房。更令人感动的是政府还为出入特别不便的贫民窟修建道路及轨道缆车。这印证了我前面讲的,里约不愧是穷人的天堂。

贫民窟
耶稣像高达38米,两臂伸开28米,由波兰裔法国艺术家朗多夫斯基设计。耶稣塑像站立在科科瓦多山顶已经整整75年了,它低头俯视、伸展双臂,像在护呵着山脚下的市民。到了晚上,在灯光的照射下,黑色夜幕中的耶稣像显得更加高大和醒目,宗教色彩也更为浓郁。果不其然,当我们抵达山顶时,团团浓雾弥漫整个山头,周围顿时成了一片迷朦世界,置身其间飘飘忽忽如入仙境。我们在塑像下苦等一个多小时,才在偶尔云雾淡薄些时拍到了几张照片。这真是“不识耶稣真面目,只缘身在云雾中”。

雾中的耶稣
伊瓜苏大瀑布
由巴西东海岸的里约飞到最西南面与巴拉圭、阿根廷交界的伊瓜苏有两个半小时的航程。世界各地的游客不顾旅途劳顿,纷纷飞赴此地,都是奔着同一个目标——一睹伊瓜苏大瀑布的真容。伊瓜苏大瀑布与东非维多利亚瀑布及美、加的尼亚加拉瀑布是世界上最闻名的三大瀑布,一个是以宽度见长、一个是以高度居首、一个是以水量傲世,各有千秋。1984年伊瓜苏大瀑布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自然遗产。
到伊瓜苏后导游带我们在国境线上遥望巴拉圭的一座小城。离别前参观了一所大型鸟园,留给我印象最深的,一是巴西国鸟—金刚鹦鹉,它也称大嘴鸟,其嘴巴的色彩鲜艳诱人;二是蜂鸟,这鸟特别袖珍,嘴巴尖细,翅膀一秒钟能震动7000次,飞行速度极快象闪电一样。

蜂鸟
“伊瓜苏”在南美土著居民的语言中,是“大水”的意思。现在巴西将其纳入国家公园之内,修建了约20公里长的游览栈道。导游兴奋地告诉我们说,前两天这里一直下雨,今天老天爷给足了面子,阳光明媚、风和日丽。当我们踏上栈道,未见瀑布时首先听到远处传来轰隆的响声,临近忽然眼前一亮,一组瀑布群展现在正前方。此时大家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赶紧争先恐后拍照。导游笑道,这才是序曲,真正的重头戏还在后头呐。
沿着栈道深入,真是渐入佳境。瀑布越来越密集、越来越雄伟,咆哮的轰鸣声震得地动山摇。伊瓜苏瀑布的高潮在“波塞蒂”,意为“鬼喉”的地方,它是在巴西与阿根廷交界塌落的一个类似大洞、落差近百米、总长度达4公里的U形处。这里由大大小小数百个瀑布组成瀑布群,飞腾的水雾在阳光的折射下,站在远处可见同时出现两条弯弯绚丽的彩虹。此景实为罕见,它把我因浓雾看不清耶稣雕像而遗留在心中的遗憾驱散得一干二净。
栈道通向U形的中央。我沿着栈桥,跨过河心,一步步接近瀑布,顾不得雨花淋湿了衣衫。抬眼看那劈头盖脸的瀑布,疑似天落、一泄而下,在U形宽面的峡谷前肆无忌惮地奔腾着咆哮着;前面一排排的巨流刚刚呼啸而下,后面一排排的巨流又接踵而至。它们仿佛是在宣誓自己勇往直前的决心、宣泄积攒已久的力量和勇气。多么气势磅礴的场景、多么流连忘返的时刻、多么震撼人心的经历!如果一定要与尼亚加拉瀑布作个比较,我想前者是个妖娆多变、法力无边的魔女,后者是个顶天立地、敢于担当的勇夫,前者采集了天地之精灵,后者会聚了山川之地气。

伊瓜苏瀑布

伊瓜苏瀑布
(彭兆丰/文 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