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年风采
    耕耘园

    访苏步青教授

    作者:  编辑:  来源:温州大学校史馆   日期:2008-11-14  阅读:

    “不事清游不做官,毕业心血注研钻。自从玉海楼成后,一代经师出瑞安。”今年是经学大师、著名教育家孙诒让先生诞辰一百四十周年,逝世八十周年暨孙氏藏书楼“玉海楼”落成一百周年。为此,瑞安市决定今年十月份隆重举行纪念活动,并由我校牵头,与杭大、省社科联联合举行学术报告会,编辑出版论文集。为了搞好这次活动,四月下旬,我和院党委张桂生书记及瑞安市有关同志,特地走访了上海、杭州一些部门和专家学者,约请他们撰写论文,题诗题辞。上面这首诗,就是我国著名数学家、诗人苏步青教授应我们之邀而题的。

    4月25日上午10时半,我们到了苏老的寓所。因途中交通受阻,我们比约定的时间迟了一个多钟头才到达。苏老整个上午都在家等着,见我们迟迟未来,怕是找不到他的住处,特意挂电话关照传达室。听说我们来了,就赶紧迎出来,热情地把我们请到会客室,和我们一一握手,请大家在他的笔记本上签名留念,喝茶抽烟。见我们有点拘谨,就风趣地说:“我过去也是抽烟的,烟瘾很大,一根接一根,一天要抽一罐长刀牌,整整50根。后来在遵义,纸币贬值,一罐长刀牌要8元,那时我月薪250元,刚够抽烟,家里靠什么哪?只得戒掉。啊呀,戒烟可真苦哇。现在我们聊天,会抽的不抽,那坐着还有什么意思呢?你们客气,真叫我太遗憾了。”

    会客室整洁宽敞。前部分放着一张三人沙发和两张单人沙发,沙发两边的玻璃柜里列着苏老的半身铜像及我国、国际有关机构授给苏老的各式各样金光闪闪的勋章。后部分是几个大柜,柜前一张长方桌上摆满许多玲珑别致的工艺品。门外几枝藤萝,霜皮溜雨,绕架而上,园里阳光和煦,芳草茵茵,繁花簇簇,春色旖旎。坐在室内,颇具一派“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的幽静高雅之致。苏老戴着蓝色便帽,身穿米黄色雨衣,比前几次见到他时更显得清癯欣长,苍劲矍铄。

    入座后,我们首先祝贺他当选全国政协副主席,向他转交了谷亨杰院长的信,简单地汇报了此次纪念孙诒让活动的计划。苏老十分高兴,连声称赞这次纪念活动搞得有意义。他说:孙仲容了不起,很值得纪念。清朝末年很腐败,有钱人家子弟不是抽鸦片就是嫖赌。孙家世代作官,我小时见到他家有幅对联“天下翰林皆后辈,朝中宰相两门生。”可是孙仲容一生不作官,钻研学问,先是想以学术振兴中国,后来专心办教育,在温州办了那么多学校。我在温中读书,老师们谈起他都称籀公,敬仰之情溢于言表,仲容先生还很重视数学,认为它是科学的基础,所以后来温中教师中有不少是数学家,我们学生受这些老师熏陶,很多人立志研究数学,有人把温中称为“数学家的摇篮”,饮水思源,仲容先生倡导之功不可没啊!那洪岷初先生也是数学家,我学数学主要是受他的指点。后来我要去日本留学,没有钱,他给了我200个袁大头(笔者按:按民国初期铸有袁世凯头像的银元)。说到这里,苏老有点激动,站了起来,无限深情地说: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

    苏老听说张桂生同志来我院前是瑞安县委书记,就认真而又风趣地对他说,你是我的父母官,你在瑞安为文化教育和知识分子作了不少事,真难得哪。现在是温师院的领导,希望你为温州培养人才出大力,没有人才谈不上四化建设。现在国家重视教育,可是目前我们的教育还很落后,要达到世界先进水平还要作很多工作。这次全国政协会议上,大家谈得最多的就是教育。我的父母官,有件事我要批评你。报纸上报道瑞安那边现在富起来了,很多人把钱都拿去造坟。去年我去平阳,一路看去全是新坟,有的还很考究。还有那么多的事等着钱去办,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何必花钱去造那么考究的坟呢?请你回去同现在的领导说说,认真制止一下。要有长远眼光,把钱用在进一步发展经济上面。象交通,我看温州就还不很适应嘛。我向苏老介绍,飞云江大桥将要完工,预计十月通车,孙诒让纪念活动安排在这个时侯就是考虑到这一点。苏老听了连连说,这真是造福子孙的事,并用温州话问我:“过去过飞云江叫“过三条江”,你知道否?”他见我们都不知道,就解释说:飞云江水流急,两岸渡船无法直接摆渡,就看潮水,先逆流开,横过江当中时让水冲下去,过了中流又再次逆流向上开,这样才能靠码头。船一上一下又一上,所以叫“过三条江”。那时过渡很费时间。现在轮渡好了一些,但也还不方便。去年去平阳,飞云江码头全是车,队排得老长老长,我坐小车,照顾着先渡,也等了一些时间。大桥造成了,交通运输方便了,经济会发展更快。以后温州如通火车,那就更好了。我们又言归正传,请苏老题诗题辞,为孙诒让纪念活动增光添彩。苏老说,我是温州人,是孙仲容教育事业的受惠者,为纪念这位先辈作一点事,那是义不容辞的。可惜我不懂经学,如果我们这里的周予同先生还健在就好了。他是经学专家,又是瑞安人,一定会为你们写一篇有份量的文章,还有一个李雁晴先生,也是瑞安人,对《墨子》、《史记》都有很深研究,还有专著,可惜也已去世多年了。他深情地回忆了同周、李二位先生的友谊,最后说:我一定写一首诗聊表对仲容先生的敬仰,趁你们还在上海时让人转去。

    园中花木的投影越来越小。已近正午了。我们起身同苏老合影告别,并请他下次来温州时,再到我们学校视察、指导。

    (作者:张如元《温州师院》第73期1988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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